



2024年的5月,我和张纬杰(奥特快)很愉快地了一期关于越南出海的话题,打破了以往很多人对越南的印象。6月份他就去了中东,我们曾约好在中东碰面再聊一次关于中东的观察。没想到他最近因为工作原因又飞到了墨西哥。所以,这一期播客我们又连线远在墨西哥的奥特快老师,让他来和大家分享一下在墨西哥这一段时间的观察。
以下为播客文字内容
波波:这一期节目又来到了出海的系列,我们的目的地到达了墨西哥。嘉宾是我的老朋友奥特快。听过我们之前播客的朋友都知道他之前在东南亚,后来去了中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中东待得不久就去了墨西哥,所以我们这一期主要就是围绕着这个墨西哥的话题进行展开,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奥特快:大家好,我是波波的老朋友奥特快,之前我们在上海录过一期关于越南的播客,我在越南待了一年半,对于出海越南已经祛魅了。在录完这个播报之后,我就离开了越南,跑到了中东待了两三个月。然后现在又跑到了拉美,目前已经待了三个月,目测还要待更久,至少一年应该还会在墨西哥吧。所以这也相当于是一个串台节目,我和波波老师再聊一聊出海的新经历和新故事。
墨西哥的危险分地区和时段
波波:先跟大家讲讲墨西哥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因为绝大多数朋友没去过,特别远。
奥特快:我觉得你说得非常对,墨西哥确实非常的远。比如以我为例,我现在回国过春节就是个很大的痛点,之前没这问题,从西贡回中国飞回去4个小时,河内飞回去3个小时,感觉跟没出国一样,没啥区别。因为北京飞到广州也就3个多小时,但我现在飞回国的话最快要20个小时。慢一点的话就是30个小时,再慢一点,再便宜一点就是40个小时,就是根据你的转机的次数以及这个东西来决定的,所以平均而言也要二十几个小时,确实很遥远。所以大家会互相有误解,就墨西哥对中国有误解,中国对墨西哥也有误解,就像你说的,很多朋友可能没去过墨西哥,第一反应就是墨西哥遍地就是毒贩,对吧?。
波波:动不动就是“砰砰砰”
奥特快:哈哈哈,就是这个感觉。实不相瞒,在我刚去墨西哥之前,我有这样的恐惧。我已经是胆子比较大了,当然我也有一些恐惧。我的很多亲朋友、亲人听说我要去墨西哥,第一句话就是说注意安全。我觉得也是要注意安全,但实际上我到了之后,首先大家的刻板影响不能说是完全不对,它基本上是正确的。这个国家确实不算很安全,它的安全程度简单来讲是由两个变量决定的,第一是你在哪个区域,第二是时间。
奥特快:如果你在墨西哥城,就首都地区的繁华区域,它繁华区域就跟上海的武康路一样,非常小资,非常诗情画意,那是非常安全的,尤其白天是不用担心的。但如果你去到周边地区,就墨西哥城附近的地区,那就会有点危险,很多失踪人口都是在那边,拐卖人口也是在那边,很多刑事案件也是在那边。
分时段的话就是你白天一般没问题,白天人多的地方是没问题的,晚上人少的地方就算是在核心区,那也就有风险。但总体而言,墨西哥的确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它是我去过的地方中最不安全的。就相对于越南,相对于印度尼西亚,相对于泰国,相当于东南亚各地。现就除了菲律宾之外,大部分地区都比它安全,然后中东其实非常安全。
波波:中东安不安全也是分地段分地区吧。
奥特快:中东的安全跟墨西哥的安全不一样嘛。墨西哥说的不安全是刑事案件,会被拐卖、会被绑架了,会被抢、会被偷,对吧?中东的不安全是导弹。
中资在墨西哥和越南的差异
波波:因为这几年大家都认为说墨西哥是中美制裁下的获利者,就是中美博弈,然后都转到墨西哥,在墨西哥进行组装,再运到美国去,这个认知是不是准确的?
奥特快:本质上讲在中美贸易战中会有一批中间地带的国家受益的。逻辑是一样的,就是中国直接出口,美国会有关税,所以绕个道,对吧?套利关税,套利监管。
越南是很典型的一个,墨西哥也是差不多的,但是我觉得越南跟墨西哥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如果大家看FDI的数据的话,中国资本对越南的投资是最近几年非常快的增长。越南的前三大FDI,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名应该是新加坡,第二名应该是韩国,第三就是香港,而香港跟新加坡资本背后其实很多又是中资,所以其实可以看到明显的是越南更受中资作为供应链转移受益。
但如果大家去看墨西哥的FDI是不一样的。2023年的话,墨西哥FDI第一位是美国,130多亿美金,中国在同一年就是 大概不到5亿美金。
所以说有时候我们虽然觉得中国人扎堆去墨西哥办厂,但我自己在这边待了三个月之后的观点是,这个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具有戏剧感,所以大家印象比较深,因为刻板印象中觉得墨西哥都是毒贩“哒哒哒”,对吧?接下来说中国人去建工厂了,这个事本身就很容易吸引人眼球,也容易让人记得住,但事实情况是跟越南是不一样的。
中资在越南确实能算数一数二的,这种就扛把子的那种级别在外资里面,在墨西哥远远不是,第一大是美国资本130多亿美金。日本是墨西哥的FDI来源国中最多的亚洲国家,如果没记错是 20 多亿,大概就是二三十亿这个量级,那中国大概就个位数不到5亿,两三亿还是三四亿,完全不可同时而语。就中资在整个墨西哥存在感几乎我觉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这种,它只是因为媒体效应大家把它放大了而已。
波波:所以可以理解。就墨西哥之于美国,其实是中国跟越南关系也很像,美国本身就多年耕耘,也就是它的服从国的感觉。
奥特快:对,我觉得是可以这样理解。
波波:他那边基本是服从国和这个劳动力来源和这个各种的这种承接的地方,对吧?
奥特快:墨西哥对美国是俯首帖耳,就像藩属国一样,你拿美签进墨西哥没有任何问题,你拿墨西哥签证,你进墨西哥可能都会有问题。就这么夸张。
波波:我去年去菲律宾也是拿的每天进的菲律宾,但是我发现好像日本签也能进菲律宾。
奥特快:有可能日签也可以进墨西哥,但是有可能会被审查。你拿美签进去是没有问题的,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墨西哥算拉美还是北美?
波波:这个以严格来说墨西哥不属于南美,但是为什么大家总觉得他是南美的感觉?
奥特快:我觉得这个很有意思,首先确实拉美跟南美以前我也分不清楚。但我现在逐渐感觉它不太一样。南美是地理概念,墨西哥从地理上看它不是南美,它是北美。你北美这个贸易区里面不就美墨加嘛。从地体上也能看出它其实算北美,但是墨西哥又算拉美。那为啥呢?
因为拉美的拉,它是拉丁语言,拉丁语系这个意思,因为墨西哥包括拉美都是说西班牙语,他不是说英文的嘛。然后这个里面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我觉得比较有意思的,就比如说如果你没有来拉美,你如果在中国且对拉美没有那么了解的话。你觉得从墨西哥首都飞到巴西的圣保罗或者里约要多长时间。
波波:七八个小时。
奥特快:那你还想得还比较接近真实,因为我之前跟很多朋友聊了,他们会觉得墨西哥、巴西非常近,因为都在拉美,这可能也是两个主要国家,应该这三四个小时,两三个小时吧。其实要飞 9 个小时,就和从北京飞到 迪拜的时间差不多,他不近。
波波:因为他们的国家都很长,就是那个点到点很远。
奥特快:你这个也能体现出地理上它其实不算南美,算北美的,它从相当于从一个北美地方飞到那边还是很远的。我从墨西哥城飞到休斯顿只要两个小时,飞到旧金山只要4个小时,但还是离美国更近一些。
波波:对,包括美国墨西哥州就是从跟墨西哥打仗抢过来的嘛。
奥特快:那加州也是抢过来的,跟墨西哥一半领土都给美国了嘛。
墨西哥城的气候和文化氛围很适合生活
波波:那就是你在墨西哥生活得怎么样呃?
奥特快:我坦率讲墨西哥城是我最喜欢的城市。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我对上海的喜爱。
波波:就很离谱,这样的吗?都到这个地步了。
奥特快:我自己也没想到,哈哈哈。我觉得分三个原因,第一个它的气候非常好,我特指墨西哥城,因为墨西哥它不同的气候还是不一样的。墨西哥城海拔2千米左右,其实跟中国的昆明差不多。昆明我们一般怎么说?春城嘛,四季如春嘛。那为啥昆明是春城啊?因为它海拔在里面,它那个纬度按理说应该不会四季如春,但是海拔高,所以气候就好,墨城也一样,比如说现在是墨城冬天,是他一个季节中最冷的时候。那我穿一个夏天的那种薄西服,里面一件衬衫,在里面一个短袖解决问题。
它夏天也没有那么的热,就白天太阳很晒,但不是那种湿热闷热38度那种,迪拜是天天38度那就很难待,越南西贡也差不多,这个气候是不行的。
我觉得墨西哥城首先气候让我觉得非常爽,非常适合散步,非常适合户外,非常适合做外面喝咖啡、遛狗,就是那个各种搞活动,这是第一点,而且永远是晴天,阳光特别好。
第二点就是就像我一开始说的,就墨西哥城很多老城区,什么La roma(罗马区)、还有什么Condesa(孔德萨)这种区域,它就是非常诗情画意,非常的就是适合 city work。
包括来这边玩的朋友他们都说来墨西哥城反而会觉得更像上海。我有个朋友说他来墨西哥城感觉像回长宁了哈。
波波:哈哈哈。
奥特快:第三个是这墨城的文化生活是非常丰富的,墨西哥城的博物馆数量是全世界排第二,第一是伦敦。各种各样的博物馆,什么艺术的、人类学还有各种你想不到的主题,他都能给你搞成博物馆。
我之前去过一个博物馆叫记忆与宽恕博物馆,这名字非常高级。然后我进去一看,他是讲种族灭绝的,就他把 20世纪以来的各种种族灭绝,从这个波尔波特到各种什么,那个卢旺达饭店那个电影里面原型的卢旺达大屠杀等等,他就搞成了各种展区,就各种各样的博物馆,文化生活非常丰富。
而且本来墨城的墨西哥人他就很热情,他街头不仅是有表演。你也去过欧洲,你知道欧洲很多街头表演对不对?他这边也有很多街头表演,但是这边我觉得跟欧洲区别是这边的观众他不仅是在拍,还会跳舞,就是那个人拉吹拉弹唱,拉着拉着就有人就跳起来了。
波波:你跟大家分享一下你在做什么,以及你在那里有没有进入中国人的圈子,那里的中国人都是做什么为主,现在就是
奥特快:我现在做的是电商相关的行业,在那边相对而言,我觉得接触的面会比之前越南少一些,因为也可能我待的时间还不长,才三个月。
目前来看,在那边的中国人我觉得主要分三类,第一类是很多就是跟工厂相关的,但我觉得这一类没有越南多。第二类是很多做一般贸易的,就有很多ToB的,可能很多十几二十年前就过去了,做批发生意什么的。还有一些就是新时代的出海人,就是中国公司出海外派到那边去的。你比如说Shein、菜鸟还有那个传音,还有什么就是很多汽车公司了,什么极氪、吉利、比亚迪在里面,华为都会有一些。大概这些总体而言,墨西哥的中国人肯定是没有东南亚多。
精英阶层很卷,底层阶级很躺
波波:那边他们怎么看待中国人啊?
奥特快:我觉得大部分人对中国人是无感的。他比越南人对中国人更无感,因为首先墨西哥大部分他们的工地学校里面是不教英文的,也就意味着大部分墨西哥人是不说英文的。
波波:他们唯美国马首是瞻,不应该学好英语嘛。
奥特快:就是他公立学校里面不教英文。但如果你是有钱的富家子弟,会把小孩送去上私立学校,那里是教英文的。所以这也从侧面体现出墨西哥是个非常折叠的国家。精英是很卷的,墨西哥应该算拉美里面最卷的了,但他躺的也很躺,所以是折叠,差别很大。
你比如说我今天晚上去吃了个牛肉面,按照当墨西哥当地的这个定价来定的话,算人民币要七八十块钱,普通人根本吃不起的,那墨西哥人的话,一个月四五千工资都算比较高的了。他普通人可能两三千,三四千人民币的工资,那普通人吃什么呢?就是路边的塔可,就是路边的玉米饼,然后用点碎肉放进去,你要没有餐具,你用手抓着吃,但不得不说这是最好吃的塔可,饭店里面的塔可都不好吃。
波波:所以他们讲什么语?比如葡萄牙语、西班牙语。
奥特快:西班牙语,拉美只有巴西讲葡萄牙语。
波波:那你觉得他那里普通人的生活质量是处于一个类似中国什么状况。
奥特快:生活质量在我看来非常可怕,就因为我自己做的是偏电商物流相关的行业。所以坦率来讲,我接触了很多同事都偏蓝领,我就觉得这墨西哥人民正在生活不易。
我就说两个细节,第一,这些人通勤时间在我可能离谱得长。你知道他单程要多长时间吗?从就是从他住的地方到上班地方。
波波:不会两个小时以上,三小时。
奥特快:两到三个小时。6点下班,9点到家,首先墨西哥的交通很烂,第二他们住很远,所以就是这个让我觉得太可怕了,那他还能干嘛呢?6点加班,9点到家,基本上歇一会就要睡了。因为他第二天 8 点就要到岗,但他 6 点就要出门,四五点就要起。我真觉得这样的生活,跟他们相比国内的干电池都不叫干电池,这这才叫真的干电池,就每天把电放完了,然后回去就睡几个小时,然后继续来。
这是第一个细节,我觉得生活质量非常差,就是从他们通勤来看。第二从吃的我觉得也不行,就普通人,我说到这墨西哥在偏蓝领阶层了。蓝领可能还不太一样,他们有时候中午吃饭,我看他们每天吃的就是那种糊糊,有点那种玉米饼里面蘸点什么东西,看上去也不是很好吃的样子,感觉也没个几块钱。或者路边是那种塔可,两个塔可,三个塔可解决问题,一个塔可大概是五六块钱,一天大概一顿饭大概十几块钱这样子,路边塔可就是薛定谔的拉肚子,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拉肚子了,反正就是这样。
总体而言,我觉得墨西哥普通人的生活还是蛮不容易的,当然那种真正有钱的或者什么的也会过得比较随性。比如说上周末我跟一个朋友去看赛马,那边他是他其实可以下注的,然后我看他眼睛不眨,因为虽然钱也不多,本来一个下午大概下注下了几百块钱民币,然后最后赚了 3 块钱,他感觉也没什么,他就是觉得反正我今天下午开心到就行。虽然我知道这事不好判断,但我觉得总体而言还是蛮不容易,这个通勤时间我觉得太可怕了。
波波:那或者这么说,就在墨西哥这个国家有没有出现一个新兴的?就是就有没有足够多的这样的群体出现在这些人。
奥特快:他有肯定还是有,墨西哥本来就有,如果你去看墨西哥人工 GDP 他不低的, 1 万多美金,墨西哥不穷的,只不过他贫富差距比较大而已。具体是哪一年被中国超过我不记得,但反正它很长一段时间人均 GDP 是比中国高,而且现在也没低多少,它也是 1 万多美金,越南这 4, 000 多美金,这个差别还是很明显。第二点是什么呢?我一般看一个地方有没有中产,有一个判断、参考的一个指标,或者说一个观察的一个Benchmark,就是看他比如说有没有苹果店,就苹果手机店,墨西哥城是有的,反正至少越南肯定是没有的。那是不一样的,对吧?像第二是看它有没有一些,像那个服装店就是 HM 的高端线。上海是有的,南京都是没有的。
墨西哥城市有类似这种,就是这种所谓中产品牌,它当地有没有开店?他如果有了,说明这个体量是支撑了他去开店的,他如果规模不够,不会开的,我查了一下,墨西哥的人均 GDP在 2023年是13, 900美金,那中国是多少呢?中国是 12,614 美金,所以它的人均 GDP 其实是比中国还要高的。人家不是没有中产的,人家是以前有中产,后来就停在这个边了。
美墨加协议下,还有哪些机会?
波波:如果中国企业出海,你推荐去墨西哥或者什么品类?你觉得墨西哥还是有的搞。
奥特快:我不好直接说哪个品类好搞,因为待的时间不长,但我是这样考虑这个问题的。从反面来讲,我觉得墨西哥的确可以把它粗暴理解为美国的藩属国,它不是一个中间地带,有时候我们说东南亚是中间地带,它两边都不选边站,对吧?那么墨西哥没有这个问题,他坚定地站在美国那一边,这样我觉得就意味着有一些大企业你如果去墨西哥可能面临的风险会大一些,就各种地缘风险。
第二从竞争格局上讲,你比如说它很可能很多欧美企业在这边已经经营很久了,美国企业在那边已经占据了很大的市场份额,而且墨西哥人也比较认美企,你作为一家中国企业区那边竞争我觉得还是会面临比较大难度的,就是从大企业角度而言,但如果换句话讲,你只是一个小了做生意的人,那我觉得你就不用那么考虑什么地缘关系、竞争格局什么的。因为大企业它考虑的是什么空间规模或者什么地缘风险。小企业本质上在我看来,我自己现在觉得只要考虑竞争格局就行了。
比如说你去那边开个拉面,你一看发现墨西哥城就两家拉面馆,你不用考虑什么市场空间的,你开三家一定可以。你只要发现这两家拉面馆它是生意是很好的,你开第三家开就是了,你别算什么规模增速,不需要。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我不好直接说,如果是小微创业者,我建议你直接来墨西哥看一眼,对吧?你就知道这玩意可能需要什么。
如果这中大型企业,我觉得可能还是要多考虑,一是地缘风险,它不是选边这样的国家,它就是美国的附庸国,你可以粗暴理解。第二是它的竞争格局会更偏向欧美企业,就如果有的选它应该会用欧美企业的产品,而不是用中国企业。所以这两个我觉得大企业需要考虑,小企业不需要考虑,小企业只要去那边看竞争格局,你就要你能搞定,你有决心去干就行。
波波:那这几年中国汽车在那边组装再卖到美国,是这样吗?
奥特快:我反正见过不少汽车工厂在这边,但是不是卖到美国不太确定,不过我觉得未来川普上台,他不会允许这个 bug 存在了,这个洞多少还是会被补上去的吧。但是如果换个思路说直接卖墨西哥本地,有没有可能?我觉得也是一种思路,因为你像我看比亚迪或者什么吉利汽车都在这边核心地段有个很好的展位,在那个汽车展位卖车。我觉得卖本地也不一定不可以。
波波:那像比亚迪在墨西哥有当地人买吗?买得好吗?
奥特快:路上见得很少。特斯拉见得都不太多,但特斯拉还是见到过的,比亚迪我觉得见得更少。
波波:是因为那边电动车不普及,对吧?
奥特快:全世界大部分地方电动车都不普及,你去欧洲应该介绍也是燃油车更多,你像欧洲那样讲环保的国家都是燃油车居多,你还指望拉美吗?不可能的嘛。
波波:那现在墨西哥有什么强势的产业吗?
奥特快:汽车算一个,美墨加搞汽车也是离岸外包这个逻辑,然后强势的话好像墨西哥湾有点油,具体我们有研究过。此外总体这个国家的定位还是靠制造业嘛。美墨家的分工就是加拿大提供原材料,美国提供技术,墨西哥提供人。就是美墨加原来的这个定位。现在应该还是靠制造业吧,我觉得就大企业的话,那可能更多要考虑,比如说这个地缘风险,或者说消费者对这个对欧美企业的认可度,这个我们暂时先按下不表,我觉得可以重点谈谈中小微创业的这个东西,因为之前也提到墨西哥是一个比较折叠的一个地方,它富的地方就很富,穷的地方也很穷。那穷的地方很穷,这意味着它的购买力实际上没有那么的高,那购买力没有那么高意味着以中国性价比为代表性的很多东西,但往那面卖,那可能是有机会的。
你可以看到 temu去墨西哥一年一两年它增长速度非常快。它为啥能增长很快呢?包括我自己也在 temu上买过东西,它确实很便宜。比如说我买个手表,一个手表只要30块钱,然后买个笔记本,大概也就是十几块钱。
所以说如果一些东西是那种性价比产品,在往墨西哥卖我觉得还是有一些空间的,因为确实是他们这个折叠得比较厉害,这是第一个,第二个是有些品类你在国内做的话可能相对而言,但利润率不一定高。因为竞争格局比较就比较红海,这导致大家竞争很激烈。但是你如果你只是作为一个小微创业,你去墨西哥的话,不太好的一面是离中国远,供应链不好搞,或者什么地缘风险,或者对中国不了解,它好的一面是什么呢?好的一面是因为远,所以那边的中国人也少。因为一般来说我们去海外,你其实还是中国人卷中国人,那如果你去一个中国人少的地方,你相对而言你的竞争格局就会比较好。那你做很多事情相对而言就会有一些空间。举个例子吧,比如说你在墨西哥吃个中餐,像我之前去过一家中餐馆,他家水煮牛肉很好吃,但你知道这个水煮牛肉多少钱吗?
波波:按照我在欧洲的经验,基本上是人民币,就是换成欧元就是可能 60 欧,在墨西哥可能150到200。
奥特快:200多块钱人民币。然后你包括像这个,像你去吃饭炒菜,什么炒一个蔬菜,那基本上也要六七十,你炒一盘牛肉你要一百出头。但是他这个人工,人工的话你可以使付他这基本工资嘛。比如说你是个餐厅,你招服务员,那工资收小费,因墨西哥是有小费文化,所以你可以把这个锅给甩出去,让顾客给答复,所以你的人工成本实际上没有那么高,然后你这个东西卖得又很贵,所以相对而言这个利润率我觉得是比国内你开一个餐饮店肯定是要高的。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点呢?就是因为少,比如说墨西哥城可能中餐馆还多一点,大概有个十几家吧。2,500万人,十几家重餐馆其实也不算很多。但我只是说那种菜,我不算什么拉面店这种东西,我只是算那种能点菜吃饭正经的中餐馆,在我看来应该是一家或者小几十家吧。
如果去墨西哥第二大城市瓜达拉哈拉, 500 万人口这样个地方,他就两家中餐馆,就有两家中餐馆。基本上你去那边吃饭总能遇到熟人,因为只要但凡是个中国人,你想这种他只能去那两家去吃,所以它那个价格就可以卖得很贵。他随便炒个蔬菜,炒个豆腐,一个麻婆豆腐可能都要一个七八十人民币,那相对而言,我觉得这个空间肯定是比这个国内要大了。所以这样一说就出现了两个机会,我觉得是可以考虑的。
第一个就是因为墨西哥本身它社会是折叠的,那你穷人,你比如说那种通勤三个小时那种大哥大姐,是吧?那种平时在路边吃塔可的几块钱,你让他去costco买东西吗?不太现实吗?他只能是那种折扣店买或者去 temu上买。所以说如果作为这种廉价的,相对而言比较有性价比的产品,墨西哥慢我觉得是一点,相当于满足他的这类群人的需求嘛。
然后第二块就是我说的就是你在一个竞争格局比较好的地方做垂类的生意,你比如说就是我说拉面店,最近一段时间好像墨西哥开了很多兰州拉门店,因为确实生意非常好,就很离谱。我上周日带个墨西哥朋友去吃兰州拉面,我们说这是中国特色,你一定要尝一尝,你能想象吗?一个兰州拉面店要排队一个小时。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一个什么网红店还是这个什么的,但它其实就是一个平平无奇,一个小门面,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叫兰州拉面,要拿号要排一个小时,就这么离谱。里面大概 1/ 3 是墨西哥人,另外 2/ 3 都是中国面孔,有些是游客,有些可能就是常驻这边的中国。你说这个东西你也不是很需要考虑什么市场空间,只要你再考察一下,你路过一家店,路过一家拉便店,发现这家店人都呲出来了,你稍微留个心眼,说不定你这里也能开一家,这就是纯竞争格局的生意。包括很多在这边做得不太好的企业在墨西哥过去几年做得越来越好,就他的产本身的产品和服务是有很大问题也能越做越好。
我觉得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就是竞争格局实在是太好,就是你实在是没得挑。好比全省只有两家拉面店,即便某一家拉面,它那个面煮得有点烂,或者拉得不是很均匀,或者有些面连在一起的,你闭着眼睛你就吃下去了。
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墨西哥可能相对于东南亚或者中东不一样的机会,因为就是因为它很远到竞争格局就很好。你的产品其实很烂,你的服务也很烂,你也不一定做不起来,它就不需要你留有那么多精细化来思考什么战术玩法、商业模不需要的,因为它没有。这个我觉得可能是整个拉美都会有的一个机会点,比如说之前我还听朋友讲说巴西的圣保罗,就是巴西的商业中心,几乎找不到一家能吃的中餐馆,就我没去过巴西,我不知道,就是很多那种都是美式中餐,什么左宗棠鸡那种。就是我们这种中国人根本咽不下去的那种,就又甜又炸的那种东西。那你随便开一家,在国内即便是一般水准的中餐,只要是个现代中国人习惯的口味,你在圣保罗开一家,你跑到巴西尼亚开一家,你跑到什么什么地方开一家,我觉得可能都是有机会。
当然我说到这个机会,不是说你什么创业融资的机会,他就是纯粹做个生意机会,这个我觉得是拉美的一个普遍特点,就他有种种不好的点,但是确实中国人太少了,所以你的竞争准备太少了,导致竞争格局很好,你搞你就很容易拿到一些结果,至少比东南亚容易。我觉得东南亚现在也是中国人卷中国人,讲起来不卷其实也是逐渐卷起来的。因为东南亚本身也没什么购买力。你还中国人互相卷中国人。这个不好做的。
没音乐不能活的墨西哥人
波波:你跟墨西哥人相处跟和东南亚人相处一样吗?
奥特快:因为东南亚我的主要经纪人是在越南,我觉得墨西哥人你把它人格化了讲,如果用 MBTI 那个类型来讲,墨西哥这个民族就这个EXXP人。就是外向型随性人格,就中间可能两个可能会变了,但是一定是外向的,我没见过社恐的墨西哥人。
然后一定大部分也很p,就不是那种很有计划性给你搞个表,什么什么流程图个不太有。就导致跟他们有时候做事会有点费劲,就是很多事执行不到位,你跟他讲明白之后他执行得很懒散。
但也有好地方,就是这些人还是很快乐的,那快乐会感染你们,比如说我现在做电商相关,有时候要去仓库,墨西哥的仓库是用广场舞的大喇叭,在整个仓库放那种拉低音环绕。就是那种音质很差的大喇叭放着那种拉丁舞曲,然后所有人一边搬东西一边哈哈哈在那边笑哈,然后或者就是莫名其妙笑起来了,或者莫名其妙地开起玩笑来。这种我觉得在国内,因为我没有去过国内的物流仓库,但我觉得这不是在国内能出现的现象。
波波:国内现在物流仓库首先人就已经不多了,机械化了都是机器人,然后都是云仓,就算有人在分拣也是特别忙碌的,苦大仇深的。
奥特快:墨西哥这些人得把仓库当卡拉OK,整个仓库环绕着拉丁音乐。有些加盟商来取货的时候开个小面包车来,里面还带了个音响,就是他连取货的时间,他都不能容忍没有音乐。然后那些人就一边在那边笑,一边就是开始扫描,这导致很多件会漏扫,所以就是我们的困惑跟痛点。
但你从这个细节也能反映出墨西跟墨西个人共事的这个点,就第一它很快乐,第二有时候不是很靠谱,导致有时候执行上会出现很大问题。比如说我们现在为例,在墨西哥就各个电商都会反映说丢件的问题比较严重,就是会有人偷件,在迪拜在中东这种数据很少,伊斯兰教法管得比较严,但是在墨西哥这个问题还是在各个地方都会有。
中国电商在墨西哥也有关税风险
波波:那现在墨西哥这个电商行业,你能跟大家讲讲它的格局是什么样的吗?
奥特快:墨西哥电商行业的话,美客多跟亚马逊两个人加在一起占据半壁江山。美客多就是垃美本土的一个电商平台,它的模式基本上跟亚马逊差不多,你就可以理解为美版亚马逊,它也是那种自己物流这样搞。这两个基本上加起来在墨西哥市场的一半,另外还有很多是那种独立站,就是线下零售店。比如说沃尔玛它也有网站,你也可以在上面买。它本身的这种零售店也很多。
然后最近几年中国商流进去了,就是 shein、temu 这个进去之后增长比较快,但是我觉得跟这本土的玩家不是一个生态位的。Shein和temu还是走一种低价路线,他们单量的话目前来看还是不能跟本土平台相比,但增长比较快,但我觉得未来也不会把本土平台给干掉,因为第一方面深这个心智不一样,第二你真的做得过火了,墨西哥关税又来了,对吧?
所以总体而言,目前我觉得还是本土平台,以美客多和亚马逊为主的本土平台比较占主导地位,但中国商流涨得比较快,其他还有很多就是独立站零售店。
波波:总体规模能到多少呢?
奥特快:一天 500 多万单。
波波:你说总体全行业。
奥特快:就是一天的包裹量四五百万单。
波波:因为你像东南亚可能就到十几个点就差不多了,就一直说它对标中国,其实它永远到不了这个规模,因为无论它的物流体系,还是它的这个线下消费结构,还是它的这个成本结构,都不支持它像中国这样发展电商。但墨西哥你觉得能到渗透率,它跟实体比能到什么位置上?
奥特快:我觉得就是对标美国,不要对标中国。我觉得大部分地方都没法对标中国,因为你电商达到那么高的渗透率,你就有很多前置条件,其他国家不存在。你比如说物流那么好,你物流那么好前提是什么?本质上讲不是因为阿里这些公司很牛逼,是因为4万亿,中国政府有钱修基建,把这个路什么搞了觉得很好,对不对?如果你电商,阿里或者中国电商公司再牛逼,没有4万亿,没有这些物流之间网络,那你咋搞嘛?那你各种产品经理设计的再好,其实你也很难把这个物流时效有一种颠覆性的变化,对吧?所以它其实中国还是有很多特殊性的,我觉得它所谓墨西哥电商渗透率就对标美国吧,美国现在应该我不记得它到 50% 了吗?好像也没有吧。
因为墨西哥整个国家的业态就很像美国,它很多方面就很像美国商业业态,包括我之前参加过是一个的本土电商峰会,那这些人他就讲说我们要学习亚马逊,就要看硅谷,在硅谷了什么电商玩法,什么亚马逊最近做了什么?什么 AI 怎么应用到电商上面?这些它完全没有提中国,就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这个地方这个是不一样。
因为电商在我看来已经算是中国的强势行业之一了吧。其实还是有很多先进的东西的,尤其是我们现在电商还在出海,四小龙那全世界攻城略地还是达到不少结果了,而且在墨西哥本土,Temu 跟涨势也是非常快的。完全就当你不存在不会聊这个话题,都在聊美客多、亚马逊、硅谷。
波波: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聊?
奥特快:这个我也没问,但是我理解,第一是他现在还没大到那个地步,没大到引起本土的机器人的注意,第二就是他看不上机器人,机器人还是比较偏高级的,讲的都是那些高级玩意儿,就是说我们什么美客多、亚马逊,就是以美为师那种感觉。
波波:就像前些年也看不上拼多多嘛,对吧?但后来又觉得拼多多真香吗?。
奥特快:我觉得这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区别,我们之前看不上拼多,但现在对它有变化是因为在这,在我们这个角度转变中不存在一个国别维度。就拼多多不是一个外资这个问题,你要换个想法。
假设你做个思想实验,假设拼多多是个越南企业,这不一样了,就即便他做得好,你还是会更看不上他。你会有一层国别民族主义因素在里面建立,因为他本质上是个中国企业,你本来看不上,后来发现他做得好,可是有些人开始改变态度了,如果它就是一个越南企业,或者是一个老挝企业,那想法是不一样的。
我觉得墨西哥搞电商那波资源特别是说英文的,它还是非常受美国那套影响,它就是看不上,它就是更喜欢亚马逊那一套或者沃尔玛那一套什么的,就是完全不提中国。
我觉得我就当时就知道这个东西是不一样的,跟东南亚差别非常大,你在越南讲电商的话不可能绕过中国,因为整个东南亚电商都非常受中国的影响。甚至越南人会把自己的女主播送到杭州去学习怎么做直播,但是在东西我觉得是不可能的,这个我觉得至少是很困难的。
墨西哥对中国的态度
波波:那墨西哥人有种族歧视这个东西吗?
奥特快:还好我觉得,至少感觉不出对亚洲人的歧视。你知道拉美实际上是世界上人种的基因多样性最多的国家么?
波波:因为它混得太复杂了嘛。
奥特快:就是在墨西哥很多人长得跟欧美人是很像的白种人,但是他不太会像欧美人那样,它还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能平等对待亚洲人的一个地方。
波波:像越南因为他这就在中国的边上或者阴影之下大家千年纠缠,所以它有中国威胁论,包括日本也会有中国威胁论。那美国是把中国当作世界第二的最大竞争者,对吧?所以其实墨西哥除了对中国人没什么感觉,他对这个国家是不是也没什么感觉?还是说对国家有一些印象?
奥特快:我之前听说当时23年前中国想入世的时候,墨西哥是比较靠后同意的。坦率讲,墨西哥至少在 23 年前跟中国是一个生态位的,就是搞制造业出口嘛。他是怕中国入市抢了墨西哥的饭碗,但是23年之后这个体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我觉得他估计就算想有啥想法也没啥想法,对吧?
所以我觉得总体而言,你要说他对中国成功态度,我坦率讲他对中国的态度,他一定不能算是非常友好了,因为他偏美国,更受美国的影响。因为他越偏美国,你觉得他能对中国怎么样?这很难怎么样,欧拉智联经济部长都在讲,我们要跟美国一起跟中国打贸易战。
肉身出海的人很难获得归属感
波波:我特别想问,你长期待在不同的国家和国外生活和工作,这是种什么感受?因为我虽然喜欢出去,但是我都是一个季度去个半个月20天我就赶紧要回来了,就是如果我没有太久待在一个国家待太久的这种工作的经验,所以我想知道你这个心路历程在哪?
奥特快:我想反问你一下,你赶紧要回来的原因是什么?是事业使然还是你就是想回来了?
波波:都有。一个是你家在国内嘛,你要回来看父母,第二个是你公司在国内,你不回来公司可能要塌了。第三个就是可能 20 天是一个阶段期的,反应最强烈的时候就是我憋不住了。
奥特快:其实你这个问题挺好,我最近也在想这问题,包括昨天我还录了个播客在聊像我们这种肉身出海人最后终止在哪里?这个事其实我挺迷惘,但我确实可以给你简单分享一下心路历程,就是对于一个没有这样做过的人而言。如果假设现在有个工作摆在你面前,你可以全世界出产,不要你花钱,你动不动跨州出产。,说这个月在欧洲,下个月跑到中东,然后就这样搞。
奥特快:我相信很多人,至少我们这个年纪人, 90 后或者 00 后,或者就是反正我们这个年纪人会很兴奋,就像,刚加入这个公司的我一样就很兴奋,觉得公费环游世界,这不爽嘛?但是你真这样做一段时间之后,我觉得确实挺消耗人的。这件事为什么我其实想在墨西哥再待?一方面,我确实对这边感觉还可以,另外一方面我不太想老是像之前那样,我之前也很长一段时间时候我不知道这个月,我不知道下个月我会在哪里。,这当时我从迪拜回国的时候,都是某一个星期四接个电话说准备准备周日回国,我说OK,本来周末约到了,很多东西都推掉了,然后我就临时回去,这个感觉其实很不好的。,会导致你的整个人生非常的,这很难形容。
奥特快:我会说一些具体的,比如说我去超市买东西,买洗衣液都买最小包装,买大没有意义嘛?所有的规划,包括你是不是要长期结在当地结识很多朋友,你是不是要在想这个长期的发展,或者说就是具体到我们买东西买那个库存管理这个问题,我们买啤酒买几瓶,这都是问题。
我宁愿多付点溢价,我也要维持流动性。我在越南起码是一个地方稳定地待到两年,我还是觉得很有那种有一定的归属感。
那我今年以来自从开始这样的生活状态之后,是没有什么归属感。我过去四个月就搬了六次家,我的所有的家当,就是我的两个行李箱,一大一小,里面装满了一年四季可以穿的衣服。随时让我去莫斯科出差我都行,但这种感觉听上去好像有点酷,但其实是很难受,没有任何家的感觉。因为有时候你就是在 Airbnb 酒店、 apartment、hotel 这种地方穿梭嘛。
我有一次回来墨西哥城住Airbnb,跟一对墨西哥夫妻一起住。有一天晚上看到那个房东太太一个人做了点吃的,在客厅里面把灯给关掉,在里面看生活大爆炸。那一瞬间我觉得有点难过,我也很羡慕,我何时才能再有这样的生活呢?
我觉得我现在找了个中间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就是我仍然在海外,但我得长期在地方再待一阵子。就不能每两个月换一个大洲,从拉美到中东,然后干到澳洲,这个我觉得是不一样的体验。
波波:但是我觉得去国外它会有一种很强的刺激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你觉得无论是景色、人文、建筑一切都是跟国内不一样的,你这种信息密度和刺激会很强烈,在这个过程里你很享受在外面。
第二个是说你是脱离他的社会,他的人情世故的,你坐在中国餐厅里面,隔壁在聊股权,在聊房子,在聊裁员、交社保,你感觉你当然也会觉得很烦。
但是你在国外就不是了,你一句都听不懂,那边在哈哈疯狂大笑,你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所有人都很快乐,但是这种快乐短期能感染你,但是长期又跟你无关,所以我经常会每次出来20 天,我的习惯就是会去很多的地方,所以我后来就养成一个习惯,就是说以前我喜欢住那种很好很好的酒店,后来我发现尽量不要太好,如果是你要到处走的话,因为如果你一个地方太好,你对这个房间就产生感情了,所以你每天到最痛苦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住两三天,然后收拾,收拾完就这个美景马上就拜拜,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来了。
奥特快:对,我觉得在海外就是生活确实跟旅游或者 20 天短期考察还是不一样的。但是生活的话,习惯了之后,我觉得我现在的所谓抗孤独能力就是顶级。我一个人去动物园、去游乐场,就是去各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甚至有时候我觉得挺享受这种感觉的。但是有时候是会觉得如果有个更安定感,就是有稳定的感,会不会好一些?
波波:想要有个家是吧?就是会想归家,然后安定下来的感觉。
奥特快:这是有的,这个东西我也跟很多人聊过,即便两年前一些非常倔强的觉得自己就是航行世界的人,你真让他航行个两年,他还是会对有点变化。
波波:这个是不一样。
奥特快:这个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所以我只能取个中间道路,现在墨西哥先待一年,建立一些稳定的。我前几天看了一个美国人写的文章,我觉得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这个美国人自己也是到处流窜的,从小在澳门、在香港、在台北都待过,然后在中国也待过,现在在越南。他就说每次他换个地方,换个国家,他都会有一种情感。有一次有人就问他说 wheres your home?说你家到底在哪里?他当时就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他说以后就应该换个问法,就不要问 where is my home,应该问 where is my Hover,就我的港口在哪里,他说这事不太一样,港口不是我的家,是还要去下一个地方。这个想法有点意思。我感觉现在越南是我的港口,就如果我回越南我有很多朋友,我知道我去找谁,我心里是没有压力的。那我觉得是不是在拉美在建一个据点,一年之后墨西哥城也成为我的港口了?可能有朝一日还是会离开去其他地方,但只要某一天我又回到墨西哥城,还是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觉得就比较好,比如说过几天圣诞节,我有一个墨西哥朋友来,我去他家吃饭,跟他家里人一起,我觉得这种感觉就很好,说不定十年之后可能我早就离开墨西哥,但因为有某些原因我又回来了。那还是这样的感觉,那我觉得挺好的。
波波:你升华了这个节目。一个出海人的真实的世界。它就像做生意的真实的故事和商业道理是不一样的。
普通人如何把握出海红利?
奥特快:我觉得普通人把握出海红利最好的方式不是去创业,是找一家靠谱的出海公司加入进去。因为你现在确实有很多公司在出海,而海外人才是非常缺的。缺到什么地步呢?
举个例子,你在国内能想象一个做汽车的人去做电商吗?或者说本来一个做云计算的人去做什么,就这很离谱的。不会这样去换行的,也不会允许你这样换行的,因为国内的人才是供应是够的,我能招到一个做电商,我干嘛去抓这个做汽车呢?这很奇怪的。
但是海外很简单,你能在墨西哥看到大量的本来是做汽车的,然后去做电商了;本来做电信的、做通信的,去做建设了,就是你很离谱的这种换行它都能换,为什么?因为人才非常匮乏
波波:就是国内说的草台班子,到了国外就是王牌了,对吧?
奥特快:所以我觉得这个其实反而适合普通人。因为我们之前说很多机会不机会,其实你本质上是创业逻辑,就是那边有什么机会我去搞,对吗?但创业这个事情在国内都不容易,都是九死一生。
因为海外坦率讲,它虽然竞争没有这么激烈,但它也更多其它问题,语言不同,文化障碍,合规问题更难。不太适合绝大部分人,绝大部分人我觉得可行的是什么?比如说我是本来要做新消费的,我现在去瑞幸参加他的国际部门,然后帮我派了马来西亚没问题,这和当年日本、美国的这个出海路径已经很像。
我觉得这个对于普通人而言是最现实的,而且你能减少很多风险。明明是你罩在一个企业下面,而且这个工虽然也是在打工,但是跟国内打工还不太一样,你还是能体验到海外不一样的东西。你包括当年日本出海,它咋出啊?他也不是很多日本人出来创业。都是跟着本田、丰田三菱或者这些日本的资本,日本的企业他一起出来外派,这是我觉得比较适合普通人的抓出款红利的机会。
波波:我觉得这期内容打败市面上99.9%一本正经的出海内容。大家聊到很内心深处的东西,它不仅仅是一些理论,一些对市场调研这些东西,它更深层次的还是一个人与自己如何相处,人生目标等等这一些话题,跟大家说个小细节,就是我感受到了我们这个奥特快老师的情感的诉求,因为我们录播客是音频,但他非要跟我开这个视频,非要要看着我录。我们这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互看的。
奥特快:电脑更有互动感啊。
波波:主要是我感受到你对同胞的热切,哈哈哈,那我们这一期节目就到这里结束了。
奥特快:好的,谢谢波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