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特朗普上台后迅速推出的 “一揽子” 关税政策,涵盖特定国家关税、特定行业关税以及全球对等关税,其力度和范围引发市场强烈震动。从特定国家关税看,对中国加征 20% 的 “芬太尼关税” ,对墨、加征收 25% 关税(《美墨加协定》所涉商品豁免);特定行业关税方面,钢铝和汽车已征收 25%,能源矿产、半导体等行业关税也在筹划;全球对等关税中,对中国单独加征 125% 关税,其他国家最高达 49%(目前多推迟 90 天后实施,仅保留 10% 基准关税且部分国家处于谈判中)。
这一系列关税政策引发了全球市场的巨大波动。2025 年 4 月第 2 周,美债收益率急速反转,10 年期美债收益率从前期低点 3.8% 附近,5 个交易日内拉升至最高接近 4.5%,美债与美德国债、美英、美日利差也出现显著变化。随后一周,全球股票市场分化,纳斯达克、道琼斯和标普 500 指数分别下跌 2.6%、2.7% 和 1.5%,而伦敦、巴黎等地股市恢复上涨。同时,美元指数持续贬值并保持在 100 下方,主要货币对美元升值,黄金价格不断刷新历史新高,一度站上 3500 美元 / 盎司,能源和金属等主要商品价格也转而上涨。此次关税引发的股债汇波动严重程度较高,股债汇综合偏离度达到 -4.7,仅次于 1987 年大股灾和美日贸易战时期,与 2008 年次贷危机相当,且股债汇三杀的交易日天数达到 4 天。
从美国自身经济来看,特朗普关税政策面临诸多困境。美国长期存在的特里芬两难问题愈发凸显,制造业在经济中的占比不断下降,相比 1947 年,2024 年美国制造业产值占 GDP 比重下降了 15 个百分点,就业占比下降了 24.3 个百分点,2007 年以来,制造业平均时薪增速仅 2.76%,远低于服务业的 3.18% 。贸易逆差导致公共债务持续攀升,美国 GDP 占全球比重从 1960 年代的接近 40% 下滑到目前的 26%,次贷危机后公共债务已不堪重负。同时,制造业的衰退使得其难以支撑庞大的军力需求。
为解决这些问题,特朗普团队提出了一系列政策设想,如分阶段调整关税、实行差异性关税,还提议对外国官方持有的美债征税、购买外汇等,但这些政策存在过于自信、对通胀和汇率误判等问题,实施不当可能加速全球去美元化进程。
在中美关税谈判方面,由于特朗普政策的不确定性、支持率下滑等因素,这场交锋预计将是一场持久战。美国经济在关税影响下,消费信心和能力、通胀以及公共财政可持续性等方面都面临挑战。2024 年以来,密歇根大学消费者信心指数波动变化,若关税导致物价涨幅超越薪资涨幅,消费需求将被侵蚀。在通胀方面,因本轮关税加征幅度达 145%,汇率缓冲作用减弱,通胀预计 5 月后会明显提高。美国国债余额截至 2025 年 1 月已达 36.2 万亿美元,外国投资者持有美债比重持续下降,从 2019 年末的 29.5% 回落至目前的 24% 附近,其中外国官方投资者持有额比重由 17.6% 下降至 10.8% 。
中国经济也受到关税战的影响。根据测算,若维持当前关税水平,预计全年出口将下滑 6.66%。关税战通过影响出口,间接影响投资和消费,进而冲击 GDP。保持现有关税不变,预计拖累 GDP 1.05 个百分点;悲观情形下,拖累 2.01 个百分点;乐观情形下,拖累 0.46 个百分点。从行业来看,中国对美出口依赖度越高的行业受冲击越大,如玩具、纺织鞋服等行业;美国自华进口依赖度越高的行业受冲击越小。从区域经济看,全国对美出口依存度约 3.9%,但区域分化明显,浙江、广东等东部沿海省市对美出口依存度超 50%,受关税战影响较大;内陆省份依存度较低,直接影响相对有限,但需警惕间接效应。对此,中国推出了一系列政策,包括加强周边外交、推动中欧合作、稳定资本市场、激活消费市场、保障就业民生等,中央政治局会议也明确了后续政策方向,将实施更加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应对外部变化。
去美元化不会一蹴而就,近期去美元化交易因特朗普关税立场软化暂时结束,但未来仍可能重现。中美贸易谈判结果将深刻改变全球贸易格局,虽然不会完全朝着特朗普设想的方向发展,但沟通对话将为去美元化提供一个相对平缓的过程。不过,重大地缘政治事件、特朗普策略的突然改变以及美联储与白宫矛盾升级等因素,仍给未来经济形势带来诸多不确定性和风险。